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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听雏凤鸣(十八)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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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菁菁用最快的速度理清了史斯纳的用意,这位北律二王子虽说拉拢了八部首领,也通过某种手段控制住北律可汗,掌握了王庭亲兵,但他依然无法与手握重兵的史思摩抗衡。

所以他需要“盟友”的支持,比如龟兹,比如手握朱雀和火铳的红桃女王。

不管何菁菁为何而来,也不管她心里抱有怎样的立场,当她出现在史斯纳的即位典礼时,她就是史斯纳的支持者。

而只要龟兹王还在北律二王子……或者说,新任北律可汗手中,何菁菁就不可能公然拆穿他的心机。

算无遗策,绝了!

除了当年被何元微丢上替嫁和亲的马车,何菁菁还没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。她用柔白手指捏了捏额角,突然开口道:“你方才说,龟兹王也会列席观礼?”

北律使者点了点头。

然后,他看见马车中的西域女王危险地眯紧眼,那让她看起来像一头急欲扑食的豹子。

北律使者无端冒出一身冷汗。

“告诉你家王子殿下,我要在他的即位典礼上看到龟兹王,”何菁菁冷冷地说,“如果见不到……我会做出什么,自己都不知道。”

北律使者从她眼中捕捉到杀意,脸色微微惨淡,头也不回地去了。

***

“王庭”二字很容易让人生出肃穆、威严之类的联想,事实也的确如此,巨大的王帐好似拔地而起的小山,四周围着重重精兵。披坚执锐的狼卫扭头望向同一个方向时,就像狼群以统一的姿势觊觎猎物。

但是走进王帐后,情形便不太一样了。

北律草原共有八部,共同拱卫着狼旗之下的王庭。此时此刻,除了已然灭族的忽律部,剩余七部族长一个不落,尽数聚集于王帐之中。

他们依照草原礼节盘膝而坐,簇拥着熊熊燃烧的篝火。年岁最长的达罕部族长站在篝火前,赤红火焰映亮了他苍老而又沟壑丛生的面孔。

这是北律传统,老可汗可以指定继承人,新即位的可汗想要真正成为草原共主,却必须得到所有族长的支持与认可。

何菁菁的视线从狼群中掠过,锁定在右首第二人身上——男人脸色苍白、神情呆滞,虽然坐在帐中,却是眼神涣散,仿佛失了神魂,只剩一具行尸走肉。

那是她此行的目的,龟兹王丁承宗。

刹那间,何菁菁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,手指却被人攥紧。她回过头,只见左边是戴着面具的沈沐风,正以侍从的身份搀扶着自己,借着宽大袍袖遮掩,那只手掌握住自己手指,意味深长地攥紧了。

另一边,青砚佩剑早在入帐之际就被收走,此时他手无寸铁,亦是以侍从的姿态跟随左右。

“别冲动,”他从牙关里挤出细若蚊吟的话音,“我们,还有机会。”

他曾被家仇困囿,热血上头便不管不顾,直到他满心戒备的“外虏”,为了替他博出一条生路,分明胆小怂包又怕死,却将自己送到那功法盖世的摩尼教王手中。

直到他憎恨多年的“仇敌”,为替薛氏雪冤不遗余力地铺路,乃至孤身赴宫宴,险些将一条性命留在那金碧辉煌又杀机四伏的宫城之中。

才算将他从满心仇恨中拽出。

世情风霜泼灭了上头热血,一叶障目的青年终于学会了“别冲动”。

何菁菁倒是没想到,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个愣头青小子提醒,涂了蔻丹的手指微微曲伸了下,又若无其事地放开。

“放心,”她从唇缝中吐露话语,“我知道轻重。”

随即,她理了理云鬓,在沈沐风的搀扶下,若无其事地走到空位前坐下。

许是早知道西域女王驾临一事,帐中首领并未做出出格的反应。只是在何菁菁落座后,安排了两名侍女以“伺候贵客”的名义侍立一旁。

青砚与沈沐风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,从举手投足的做派中确认了,这两个看似“平平无奇”的侍女应该是少见的高手。

案上早已备好酒菜,何菁菁端着酒碗做样子,余光却有一搭没一搭地瞟向丁承宗。在她预想中,对方见到自己到来,即便出于某种缘由动弹不得,也该用眼神给出暗示。

但丁承宗从头到尾没有做出任何回应,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案板,视线呆滞木讷,像个空心的木头人。

这症状眼熟得很,面具之下,何菁菁微微蹙起秀眉。

然而眼下不是追究的好时机,帐外响起嘹亮的号角声。大约是吉时到了,围绕篝火而坐的八部首领面朝门口单膝拜倒,右手捏拳摁住胸口,齐刷刷地开口:“可汗!”

这不是何菁菁第一次见到北律可汗,三年前,她以“摩尼圣女”的身份潜入草原时,曾远远与草原共主打过照面。印象中,他身量高大、面容精悍,虽说上了年纪,却一点也看不出老态。

尤其是那双手,骨节突出青筋盘错,充满戾气与力量感,随时可能拔刀斩落某人首级。

她万万没想到,时隔三年,这人竟会衰老到这等地步。

他的身量依然高大,却不是自己走进王帐,而是坐在一辆木制的四轮车里,被人推进来的。记忆中精悍的面庞变得极度苍老,每一条皱纹都填满衰朽与病弱,扎成细辫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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